谈任伯年《华祝三多图》

 ◎钱道明

      我和收藏家張振宇先生相識有年，因愛好相投，而常有往來。每聚一處，所談必不離書畫，且往往會為了某一幅畫而爭論不休，談論各自的見解，雖有爭論但感覺甚歡。

      不久前，振宇兄和鏡清兄談及此次西泠春拍，表示願把其收藏之任頤的巨幅頂尖作品《華祝三多圖》交付本公司拍賣，我得知後甚為激動，當即商定同振宇兄同赴海南至其府上觀畫、取畫。

     《華祝三多圖》又名《華封三祝圖》，絹本大幀，為任伯年41歲時力作（見丁羲元《任伯年年譜》），也是其一生之中不多見的精品，此畫原為祖父收藏，睹物思人，見到此畫，又使我懷念起祖父。祖父一生收藏歷代中國書畫，上至宋元，下迄當代，總數達五萬餘件。而在歷代書畫家中，祖父尤其對任伯年的作品情有獨鍾。在祖父所藏書畫中，僅任氏一人作品就有二千餘幅（件），在他諸多的收藏中是按一個專題系列來收藏的。為此，還特別延請海上篆刻高手陳巨來、吳樸堂、高式熊等諸友，專門篆刻大小不一的“錢鏡塘審定任伯年真跡之印”數方，審其作品尺幅大小，分別鈐蓋。因為祖父藏任伯年作品既多且精，還贏得了“海內藏任第一家”的美譽。我從小與祖父生活在一起，長期得到祖父的教育、熏陶，而耳聞目睹許多舊事。在祖父收藏的任氏作品中，精品極多，如《群仙祝壽圖》、《前赤壁圖》、《後赤壁圖》、《白戰圖》等，其中最為精絕之作即是此幅《華祝三多圖》。祖父告訴我，他一生最鍾愛任伯年的作品，對任氏作品，獨對以上幾幅作品尤為鍾愛。祖父的收藏豐厚、數量巨大，為此他進行了科學的分類和系統的管理。有按題材進行分類的，如“鏡塘藏扇”、“鏡塘藏荷”、“錢鏡塘藏明代名賢尺牘”等。有按地域劃分的，如“錢鏡塘珍藏名賢經籍”、“錢鏡塘珍藏鄉賢遺跡印”等。也有按畫家分類的，即“錢鏡塘審定任伯年真跡之印”、“錢鏡塘審定吳湖帆真跡”等。當然也有按個性分類的，如“鏡塘所愛”、“鏡塘心賞”、“數青草堂”、“吳越王孫”、“吳越世家”，等等。祖父在他所有收藏之書畫中，都會分門別類鈐蓋以上所需印章，基本都鈐蓋一印，但對其收藏重要、並珍愛之書畫，往往會加蓋兩個，如徐熙之《雪竹圖》，就鈐有“海昌錢鏡塘藏“、”鏡塘所愛“二印。此幅《華祝三多圖》就鈐蓋二印，分別在左右下方，即“錢鏡塘審定任伯年真跡之印”及“數青草堂”，可見祖父對此畫的珍愛和重視。 copyright Artworld.cn

      華祝三多，典出《莊子 天地》，說的是上古帝堯出巡至華，華封人向堯三祝，堯三次辭謝的故事，表現了堯的君子之風和華封人對聖人的敬仰，是一個極富有哲學意藴的古老的主題。三多，指多福、多壽、多男子，即俗謂之福壽三多，是較為常見的吉慶題材，但多見以佛手、壽桃、石榴等花果入畫而取其諧音，極易流俗。而任氏熟知其典，獨以人物畫表現，難度之大，自不可同日而語，這也正說明了畫家的苦心與對腕底功夫的自信。任伯年一生中，所繪大幅作品不多，四尺整紙的大小在任氏作品中已極為少見，而此件《華祝三多圖》縱212.5cm，橫106.5cm,且以全景式構圖作人物故事，工筆雙鈎，青綠覆色，實是當世不二的精品，當時祖父即尊此畫為“任伯年之王”，視同拱璧。祖父常跟我講他個人認為任伯年是明代陳老蓮後數百年中，繪人物海內第一高手，無人能與之比肩。更加之他花鳥、花卉、山水樣樣都精，屬畫壇多面手，雖然其文采不足，畫面多窮款而少長題，但其畫面佈置，意境營造皆頗具匠心而富有詩意。誠如蔡若虹所說：“畫上題詩不等於畫中有詩，任伯年很少在畫面上題詩，可是他的作品卻很有詩意”。

     此次在振宇兄處不僅得見到任頤《華祝三多圖》，也看到了振宇兄其他諸多藏品，僅油畫精品就達數百幅，中國歷代書畫更是應有盡有，單單見於石渠寶笈、三希堂著錄者即達十餘件之多，數量之多，質量之精，令人贊嘆不已。兩日中，在張府觀畫從宋元明清到近現代傅抱石、齊白石、吳昌碩等等，使我看得流連忘返，眼花繚亂，可見他在“中國藝術品”網的“愛物瑣記”專欄放上那點東西已是何等的使人醉倒，加之振宇兄本人的文才，內涵，眼力出眾，所有藏品都不找專家把眼，自己看自己買，實為當代收藏家中最獨特的佼佼者。

      作為海派書畫的領軍人物，我認為任伯年的繪畫藝術和經濟價值，和趙之謙、吳昌碩一樣，在當前的藝術市場中給大大低估了。此次承蒙振宇兄慷慨送拍，選擇西泠，就是要弘揚海派文化，以期海派書畫重煥光彩。任伯年本為浙江人，張兄鼎力相助，使任氏如此精品得以榮歸故里，為家鄉、為西泠拍賣增添光彩，相信諸位藏家定能慧眼視寶，不致有遺珠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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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
任伯年（1840～1895） 华祝三多图
设色绢本 镜片 212.5×106.5cm 
出版：1. 《中国近百年名画集》第3图，上海美术馆筹备处编，上海安定珂罗版社，1947年。
   2. 《朵云》第4集P184，上海书画出版社，1982年。
   3.《任伯年—中国名家绘画》，中国书店。
   4. 《任伯年全集》第五卷封面、第三卷P34、35，人民美术出版社。
   5. 《中国古代名家—任伯年作品选粹  任伯年人物2》p30人民美术出版社。
   6. 《任伯年—绘画作品图录》下卷P331，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
   7. 《2006年古董拍卖年鉴 书画》上册封面，湖南美术出版社。
   8. 《中贸圣佳（十周年）2005春拍中国书画精品展览图录》封面。
   9. 《华人收藏—京沪收藏家藏品邀请展图目》第56图，上海2010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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