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是中国画的基本特点,悲鸿先生在用笔中,吸取了唐、五代、宋、元画人的技巧,以遒劲的笔力,表现出铁划银钩的线描。使读者感到很真实。他用墨的技法,更是繁复变化。从他那脍炙人口的《漓江春雨》和《贺江景色》两幅中,就足以说明作者用墨的精到。他经常纯熟地用谑墨、泼墨和积墨法,巧妙地表现溪山雨后的景色,使人一展卷便仿佛感觉到雨后泥土所散发的香气,雨天的溟濛真趣。 悲鸿先生在技法中也有力的发展了民族绘画传统中的钩勒法。我国古代画家、有钩填和双钩填廓两种画法,钩勒是用淡墨打底子,钩出形象,再行着色,钩填则是用浓墨钩出形象、成为白描,然后随所画白描的轮廓内填入颜色,并加以晕染。从边鸾、徐熙、黄筌,直到赵昌、崔白、道君,都有所汲取。从钩勒和钩填进而又创造了新的表现方法。他的《愚公移山》图中的牵牛花,《九方皋相马》图中的夹叶树,以及先生经常所喜爱画的蜀葵、紫兰和树干、山石,都是在用大笔点色后,趁颜色未全干时,以迅疾纯熟的手法,加以简明的轮廓钩划,使色和墨互相融洽,达到自由约制;使笔下所表现的物象,更逼真自然,取得写实的表现效果。他在用笔用墨之外,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画面上的气韵生动。当我们打开悲鸿先生的画幅时,总是使我们感觉到有一种泼辣的活力在跳动。这生动的韵律,从构图与取材上;从笔墨技法上强有力地反映了出来。使人感觉到画面上的船在水上行驶,树叶在风中飘荡,马在奔腾,猫在跳踯,喜鹊在和鸣,狮子在怒目睥睨;一花一叶,一禽一兽,都付予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至于描写人物形象,更是意态绵远,神气奕奕,表现了他的精神气质。 华艺美术世界网 早在大革命前夜,国内黑暗统治已达到极点,日本帝国主义又加紧侵略中国;东北大片土地沦亡,广大劳动人民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当时反动政府仍然奉行不抵抗政策,使老百姓再也忍受不下去。悲鸿先生目击心伤,就创作了《田横五百士》和《彳奚 我后》、《愚公移山》等富有民族精神的伟大创作。作者企图通过这些历史上的人物故事来歌颂中国人民从古以来所尊崇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高贵品质,借以表达被压迫的人民对当时政治不满和渴望解放的心情。 (郭味蕖《学习徐悲鸿先生在中国画创作方面的革新精神——纪念徐悲鸿先生逝世五周年》,原载《美术》1958年10月号) 徐君幼年历遭困厄;而坚苦卓绝,不因困难而挫志,不以荣誉而自满。且认定一切艺术当以造化为师;故观照万物,临摹自然,求目与手之准确精练。(在柏林动物园中追摹狮之生活形态,素描以千数计。)有时或太求形似;但自谓“因心惊造化之奇,终不愿牺牲自然形貌,而强之就吾体式,宁屈吾体式而曲全造化之妙。”斯真中国绘画传统之真旨。盖中国古代绘画,实先由形似之极致而超入神奇之妙境者也。花鸟虫鱼之为实实不论矣;即号称理想境界之山水画,实亦画家登高远眺之云山烟景。郭熙云:“山水大物也,鉴者须远观,方见一障山水之形势气象。”其实真山水中之云烟变幻,景物空灵,乃有过于画中山水者。且画家所欲画者自然界之气韵生动。刘熙载云:“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于此可以窥见中国画家写实而能空灵之秘密矣。 copyright Artworld.cn 徐君以二十年素描写生之努力,于西画写实之艺术已深入堂奥;今用纵横其笔意以写国画,由巧而返于拙,乃能流露个性之真趣,表现自然之理趣。昔画家徐鼎尝自跋其画云:“有法归于无法;无法归于有法:乃为大成。”徐君现已趋向此大成之道。中国文艺不欲复兴则已;若欲复兴,则舍此道无他途矣。 (宗白华《徐悲鸿与中国绘画》,原载《国风》第四期1932年10月1日) (责任编辑:子牛) 转载请注明:华艺美术网 » 徐悲鸿的中国画(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