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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乾隆皇帝的説法，原題《山居圖》亦新題《富春山居圖》中的董其昌跋，與《富春山圖》中者“兩卷一字不易”。可是，二相對照，前者多“子久”二字，而少“憶在長安，每朝參之隙，徵逐周臺幕，請此卷一觀，如詣寶所，虛往實歸。自謂一日清福，心脾俱暢。頃奉使三湘，取道涇裏，友人華中翰爲予和會”，“舟中”等五十七字。鄒之麟“跋”，前者也只是“割裂”後者“黃子久，畫之聖者也，書中之右軍。至若《富春山圖》，筆端變化鼓舞，又右軍之蘭亭也，聖而神矣”之語而成。實際上，頗有意味，《山居圖》“拖尾”獨有“跋”的作者孔諤，其“字”卻與《富春圖》所脫“跋”的作者李應禎同爲“貞伯”。黄虞稷《千頃堂書目》卷二：“孔諤《中庸補註》一卷。字貞伯，至聖裔。永樂戊子舉人，會試擢乙榜第一”[29]。《石渠寶笈》卷四二：“御題云：識得仙居子久傳，雪溪摩詰釣舟扁。畫禪室裏群仙侣，近日紛來參畫禪。予既辨明此卷爲子久富春山居真蹟，近又得摩詰雪溪圖，二物皆董其昌畫禪室中所藏，因成斷句。丁卯仲春月，御筆”[30]。可是，檢索董其昌所著《畫禪室隨筆》卷二《畫訣》所列其“俱吾齋神交師友，每有所如，擕以自隨”之“宋、元人册葉十八幅”，惟有“黄大癡《富春山圖》”而無“《山居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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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題《山居圖》亦新題《富春山居圖》，據其上款識，作於“至元戊寅秋”，亦元順帝後至元四年。而乾隆所勘同“子明隱君”之任仁發，顯然早在此前很久就已不在人世，如何能爲之“圖此贈別”？陶宗儀《書史會要》卷七：“任仁發，字子明，號月山，松江人。官至都水庸田副司。以畫馬得名，中年後，方專意學李北海書，即得其法”[32]。王逢《梧溪集》卷六《謁浙東宣慰副使致仕任公及其子台州判官墓，并後序》：“延祐三年，出知崇明，修學闡教，民胥興行。至治二年，鹽官海激岸崩，鎮江練湖淤積，並命公治，海岸以固，邦賦無阻。泰定改元，詔賜銀幣，與行省朶班左丞部六郡夫疏導吳淞二道，大盈、鳥泥二河，事竣，加江陰尹，以七袠聞上，不聽，特任都水庸田使司副使，計創石閘六，築塍圍八千，浚溝汊千有奇。太湖衆水，東入于海。四年，鹽官海荐爲害，公一如制河决，用再帖安，以中憲大夫、浙東道宣慰使司副使致仕。夀七十三，卒。公諱｛霆｝［仁］發，字子明，月山其號也。所著水利書，具存。尤善畫，其熙春、天馬二圖，仁宗詔藏秘監”[33]。泰定元年，任仁發年屆“七袠”亦七十歲，一生享年共“七十三”，則其卒當在泰定四年之當年，距離後至元四年，尚有十有一年。 内容来自A r t w o r l d . c n
高士奇及之前諸人所見之圖，與卞永譽、沈德潛所見之圖所有的文字部分完全一致，但是，猶如前文所示，在圖的題目上，一作“《富春山圖》”，一作“《富春山居圖》”。汪砢玉《珊瑚網》卷四二：“李太僕（日華）仿黄子久《富春山圖》卷：雪消春水動涵光，凍柳垂枝未破黄。不信滄江有詩句，富春山下問漁郎。竹懶冩於澹然無營齋”[34]。其所仿藍本，應該就是前引本人所説“作于雲間夏氏知止堂”之“黃子久溪山長卷”。實際上，類似的臨本不啻十數。《南田畫跋》卷二：“子久《富春山［圖］》卷，全宗董源，間以高、米，凡雲林、叔明、仲圭諸法略備。凡十數峰，一峰一狀，數百樹一老，雄秀蒼莽，變化極矣。與今世傳疊石重臺、枯槎叢雜，短鄒橫點，規模迥異。予香山翁有摹本，略得大意，衣田鄒先生有拓本，半園唐氏有油素本，庶幾不失丘壑位置。然終不若一見姑射仙人真面目，使凡塵頓盡也。此卷已入秦藏，不可得觀，時無狗盜之雄，不禁三歎”。“石谷子（王翬）凡三臨《富春圖》矣。前十餘年，曾爲半園唐氏摹長卷時，猶爲古人法度所束，未得遊行自在。最後，爲笪江上借唐氏本再摹，遂有彈丸脫手之勢，婁東王奉常聞而歎之，屬石谷再摹，余皆得見之”。“予友陽羨三梧問潘氏，將屬石谷再臨，以此卷本陽羨名跡，欲因王山人復還舊觀也”[35]。 中国星翁艺苑
《三華集》卷一一《題富春山圖，［送］王克振使金華》：“嚴陵城郭倚巖巒，使節曽過七里灘。斷碣久漫蒼蘚滑，高臺長鎖白雲寒。一時玄象干宸扆，千古清風屬釣竿。登覽未窮官棹發，寫將幽景到家看”[36]。這是明成祖在位時人錢仲益所作詩，而所稱“金華”，莫不是“富春山”之一脈？《東維子集》卷七《富春八景詩序》：“富春自嚴子陵耕釣後，至今一草一木，與客里俱高。予觀烏龍、金華諸山，如奔猊渇驥，夾江而下，與越之千巖萬壑、吳之龍飛鳯舞者，會而同盡于海。其中朝潮夕汐，一往一來，耀人耳目者”[37]。又未知茲《富春山圖》是否後來所見之《富春山圖》？不過，當年黃公望畫《富春山圖》之寓意，應該以擯棄“榮華富貴”爲主旨，而以隱居“富春山”的東漢嚴光爲榜樣。《後漢書》卷八三《嚴光傳》：“嚴光，字子陵，一名遵，會稽餘姚人也。少有高名，與光武同遊學。及光武即位，乃變名姓，隐身不見”。“帝從容問光曰：朕何如昔時？對曰：陛下差增於往。因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甚急。帝笑曰：朕故人嚴子陵共臥耳。除爲諫議大夫，不屈，乃耕於富春山。後人名其釣處爲嚴陵瀨焉”[38]。《清河書畫舫》卷一二下趙宦光《銘心籍》：“富春山水明于鏡，公望丹青貌得真。清逸伎成那可到？翻疑嚴子是前身”[39]。 中国星翁艺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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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圖富春——大癡《富春山圖》本末考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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